魔法咸鱼辞若若!!

天光若死我为辉

【韩叶/古代架空】千梦 · 红尘愿

陆.

七月流火,伏天已过日头却依旧炙得人发慌,池里的荷花开了又败几个来回终于只剩下一池翠色欲滴的荷叶,树上的知了仍然把握着最后的时机聒噪不止惹得人心慌,应着书塾里先生的念书声只让人觉得不睡一觉可对不住这美好时光。座下学生举着书东倒西歪昏昏欲睡,站在讲台上的老先生只是瞥了一眼也没去管,待到明日早课谁答不出问题罚其抄书就好。衬着底下一众跟晒蔫了的小白菜似的学生们,韩文清挺直腰板一板一眼的随着先生在诵读的样子显得格外鹤立鸡群。这个已年近花甲的老翰林对这个几乎日日这般认真的孩子满意的很,与此同时他也没忘记在他父亲重病离世前这孩子也是书院里的孩子头,没少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上树下河摸鱼掏鸟,可现在端着这幅少年老成的样子,的确是让人省心了不少,却无由的让人心疼,老翰林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也只能继续埋头圣贤书。

“文清啊,功课可还跟得上。”到了傍晚放了课学生们匆忙的道了安就飞似的跑了出去,老先生还是忍不住叫住了还在安静收拾纸笔的韩文清。

“虽请了月余的假,但学生一直有在看书,所以未曾落下。”韩文清听了老师的问话早搁置下了书中的伙计站起身来,稳稳当当的行了个礼缓缓回话。

“令尊当年要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当年我也没料到那么个毛小子能立上赫赫战功成了大将军。”那老先生像是很满意韩文清的回答,用手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说起了已经过世的韩大将军,韩文清自然知道先生年轻时教过自己的父亲可没听过这些事不免好奇,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只能抬着眼睛去看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老先生。老先生自然十分受用他这般看着他,也有那么几分安心从那一直沉稳的眼睛里再次看见几丝少年的神采,便毫不拘礼的招呼韩文清坐下,招了小童泡了壶茶坐在于他有些矮小的书案前抖起了他父亲以及当朝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年少的糗事。那应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眼前的老人还是翩翩少年郎,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轻易关不上,对于老人来说最足以与外人道也的就是回忆。

“谢谢先生,我没想过父亲小时也是如此顽劣,他在我记忆里一直都是威武的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我现在能问他那么一问就好了。”韩文清听着先生的故事,在脑海里根据仅存不多的对父亲的回忆开始勾勒他小时候的样子,越想越想找人问一问,可惜那个叫韩桢的人已经不在很久了,不免落寞。

“文清啊,你父亲也算求仁得仁你也不必难过,这为将之路自古难行,特别是这为名将之道啊。”老先生捏着胡子站起来,一阵清风拂过他的布衫,宽大衣衫下的是伶仃的瘦骨是在朝堂上翻滚多年未曾改变的傲气,他已垂垂老矣然而眼睛却依旧如青年人一样亮得可怕,他微微侧头问还伏在案上韩文清,“文清,你也想走那条路么。”

老先生的话经过他的耳朵刺入他的脑海,韩文清傻愣着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站在书案前的那人明明是那熟悉的常拖着调子教他们读书的告老退休学富五车的老翰林,但从那仙风道骨如遗世仙鹤一般挺立的身子骨里却绽放出不同于往日的光彩,他好像看见了人言中那个曾立于朝堂舌战群雄为民立命的名士。他不想就那么敷衍的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又着实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只得低头应了句,“学生愚钝,着实不知前路如何。”

先生听他这么说也没有生气,他继续问到,“那文清现在如此勤勉,又是为何?”

“为了不辱家父的威名,为了……”韩文清迅速的接过这话,他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他的答案,可叶修的脸偏偏就在此时不偏不倚的撞进了他的脑海里,他又想起那日他舞得举世无双的剑法,到嘴边的话绕了个弯被咽回肚里,有些温吞的说出了下半句,“为了有朝一日能与一人并肩,策马人间。”

这答案老先生倒是没有想到,听完竟爽朗的笑出声,他笑着拍了拍他得意门生的肩膀,只留一句,“若想好了之后如何,随时来找我。”便挥了挥手示意韩文清可以走了,韩文清离开时他仍靠在那小案上品着哪壶已经凉掉的茶,如同微醺的一样举杯对着清风对着刚刚爬上明月吟着:“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注:汉·《行行重行行》 是一首表达思念的诗,作者不详。】

刚刚还脊背挺直的老儒生不知怎么就塌了下去,颓唐得像个郁郁不得志的穷秀才完全没了半刻前的意气风发,他那双恍若燃着星火的眼睛此时映着月亮撒满了清辉,像是对着什么人又像自言自语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扶案而起摇摇晃晃的往屋里走。韩文清想起小时父亲曾把他抱上膝头叹息他一位老友曾是黄沙磨砺的一条好汉,手中长剑宛如银蛇于千人中取上将首级,令敌人闻风丧胆,只是可惜了一场恶战废了他的右手失了他的故人,让他再没办法上了战场,只能身着官服在朝堂上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终身未娶……

谁都曾是少年,鲜衣怒马,策马人间看遍飞花……

 

韩文清离开了书塾后直奔叶修山头的狐狸窝而去,自从他从家里搬出去跑去跟叶修挤在那么个地方后,韩夫人就没过多久就遣散了家仆只带了从娘家开始就一直跟她的丫鬟,不对现在应该叫老嬷嬷了,去了韩将军墓旁的道馆带发修行,家里只留了几个老奴,韩文清每月会抽时间去年迈的老管家那里查查账,他甚至笑称自己只是没了爹爹却活像个孤儿,以后的年怕是都要和叶修一起过了,他若是不收留他,他只能冻死在那个没人气的家里了。

对此叶修没做什么表示,韩文清猜,他一个妖怪估计是不过年的,对于这年年岁岁如今日,百年不过转瞬间的他们来说,凡人的辞旧迎新对他们来说未免太过多余。可韩文清偏不依,他见过那个凌波御风翩然欲仙的叶修后更加确定了他是想要将他拉入这人世的,要他陪他共赴这一世红尘。

韩文清进了院子,就看见叶修懒塌塌的窝在树下的躺椅上。自打从那山上避暑回来后,叶修也不知怎么体会到了树下乘凉的好,那天在饭桌上问了句,“韩小公子你喜欢什么树”,韩文清专注的吃着饭被这么一问倒是愣住了不明所以的打量了叶修两圈不明所以的说了个‘海棠’。过两天这叶修还真不知道从哪鼓捣来了几棵海棠树,载在了院子边估摸是使了什么法术使这海棠活得甚好,也许是从其中得了乐子,这几日他从天南海北鼓捣来不少花草尽载在院子林子里,说着什么明年春天就有的看了。这时,叶修正躺在院里一颗老槐树下,被树叶剪得细碎的阳光洒下,叶修脸上盖着一本书,在躺椅上睡得好不自在。韩文清看他看上去没什么防备的样子,从地上捡起了个石子便朝着他的方向甩腕掷了出去,换了别人这一下十有八九要打在身上疼个半日,可那看似梦中会周公的人一个起身抬手夹住了那颗将要打到他的石头看都没看一眼就顺手扔掉,并对着韩文清装出一副西子捧心痛不欲生的样子说这什么,“你这小麻烦精,一进门就偷袭,我养你这么久,难道就不知道知恩图报么,心好痛啊。”

“明明是我养你,谢谢。”韩文清瞥了他一眼如是说。

“你这石头扔得力道倒是刁钻,用了十成的气力吧,你这是跟谁学的。”叶修何等聪明立刻决定不跟人在那种自己讨不来半分便宜的问题上纠缠。

“书上学的,但是人的穴位我还找不太准,哪天找个医书看看。”韩文清目不斜视的解释着,弯腰捡起那本被叶修拿来盖脸挡光的书,看了一眼书名结结实实的白了叶修一眼,就抱着书径直奔着书房而去,一副真的要就此去找医书研究的样子。

“穴位?你刚才想打我哪个穴位啊。”叶修跟在他身后随口问。

“死穴,反正又打不死。”这回倒是终于打叶修噎了个哑口无言,想了想刚刚那石头的力道和方向就知道韩文清所言非虚,浑身打了个寒颤刚想要抗议这种不人道的做法,就被韩文清一句“你不是狐仙么,还怕打死穴?”堵了回来,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那人转身关了书房的大门把他关在门外,叶修这回是灰头土脸的吃了回闭门羹。瞅着眼前这扇禁闭的房门他只好把他那副受了委屈的表情重新揣起来,又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是想着这小崽子是长本事了,以后还是别惹他的好。

说到长本事,这韩文清这两三年的确是长了不少本事,在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比试中,叶修也慢慢觉得自己不能再去用逗小孩子的方式去跟他对打这样迟早会吃亏,他看着这人的成长羽翼渐丰,却无端生出一丝不舍,这孩子总不能一直这么赖在自己身边的,他的命相从未写过将终老山林,碌碌无为,总有一天要出外闯荡,这一日或许还很远,可终归会到来。活了千百年的老狐狸叶修,见惯了生死离别,却第一次对于未知的分别感到了一丝不舍。

叶修揣着烟斗咂着嘴,正坐在饭厅里看着院里已经从书房里出来来院里练拳的少年,第一次觉得时光留不住。他微微仰头吐出了一溜烟圈,木桩前的少年拳法虎虎生风,跟着木桩也是硬碰硬的套路丝毫不留力,额头鼻尖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黄昏的日色被他踩在脚下,这少年总不会一辈子停在这院里,嘴里的烟忽然没了什么味道,叶修猛吸了两口,心口的烦闷却丝毫未见,他在桌角磕了嗑烟斗,刚想向院里吼一句,就被那人抢先吼过来,“叶修!别在屋里磕烟斗!”

“饿了。”叶修没管那人,只是双手交叉抱腹像条死鱼一样赖在椅子上,他知道韩文清听了肯定会乖乖去做饭,果然那人只是瞥了瞥嘴低骂了他句‘米虫’就匆匆结束了自己时候未到的练习,钻进了里屋。

叶修其人何等聪慧,他当然清楚韩文清对他近乎百依百顺,才喊出那么一嗓子。虽说现在脾气越发大了,自己无理取闹的时候总要骂自己一句才算解气,那也会乖乖去做,要月亮没有给星星糊弄的时候,即使叶修提的不过只是些今吃这明要那的无聊要求而且。他还记得,当初那孩子跟在屁股后面像个小尾巴一样满山乱晃的样子,他问他为何不回家他只是摇摇头不说话,仿佛对他有种天生的亲近感。后来,他听千机收拾东西时碎嘴说出八卦才知道,韩夫人自从大将军去了就跟丢了魂一样,强打起精神打点好家里的一切,算好这家底主够韩文清长大成人百年无忧的活下去,就一病不起,几乎要随将军一同仙去了,那韩夫人当年也算京城有名的美人,只是如今病容消瘦,那寡淡牵强的微笑看着人直心疼。从此,他便再也没赶那人回过家,默许了自己破天荒的长出了第十条尾巴的事实。再后来,那被他叫做小麻烦的孩子就在他的默许下卷着铺盖来到他的地盘安营扎寨,书籍还是武艺都如当初所说一样绝不吝啬,那孩子那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总有那么一种依赖感,那种像极了幼兽的眼神让他有了那么一丝微妙的不安。早些日子,他也曾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过,“留你母亲一个人在家可好”,那人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无妨,家里也没有我的位置”,他刚想问你一堂堂韩家公子怎么就没有你的位置,转念一想他说的应是他父母之间吧,叶修识趣没再多问,只是在之后想着办法对那孩子更好些。偶尔,他看着那孩子跟着千机在屋里团团转的样子,想起了那个只一面之缘的大将军,觉得自己估计是托了他的福才捡了这么个便宜。而后来的后来,当初的小麻烦慢慢长大,不再用那种离群幼兽的眼神望着叶修,渐渐长成少年的模样,偏依旧对叶修好得没话说,只是对叶修管得也越来越多,你看,这不刚刚连磕个烟斗都要管上那么一管。

也不知道在那发呆了多久,那个一直念想着的小麻烦从门口探出了头从里面喊了句,“叶修,吃饭。”不免里面的人瞎了一激灵坐直了起来,哦,对了,这么多年来一直直接喊他叶修的毛病倒是一直就没改过,叶修也无所谓朝着饭厅走去。

韩文清已经换下了练习时候的短打衣服,甚至草草洗了脸束了发,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饭,面上纹丝不动没去管叶修抱怨晚饭怎么又是清粥这种话,手上倒是利落的把属于自己的那个卤蛋夹到了叶修盘子里,叶修对此倒是心满意足不再嚷嚷安心吃饭。

“叶修,你说我父亲戎马一生,值得么。”这句话想起的时间很突兀,让人摸不到头脑,坐在桌子对面的韩文清已经把碗筷规整的摆在桌上,完全不觉得在饭桌上自己正襟危坐的问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将军百战死,以身殉国去。你父亲纵横边疆几十年这几年太平全依仗他,当然值得。”叶修想了想语气很正经的回了他,即使现在他嘴里还有没咽下去饭菜。他本以为对面的人估计是思念他的父亲了,他觉得这时候他应该好好安稳一下对面的孩子,便忙吧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也放下碗筷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刚想劝说一番,就听见那人思索了一会,接着说。

“那,我要是学我父亲呢。”

“不行。”叶修没想到他会那么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回应他。‘不行’两个字就这么不假思索的直直砸在他面前,把叶修自己也吓得一愣。

万事皆由心证,他想说明什么。

 

 

 

昨天兴奋到爆炸,然后今天就爆更了一章……本来以为这章回难产,结果发现啰嗦到字数好像有点多……其实本体是黄少天吧QAQ

大概算了下时间,初遇的时候是12-13岁,过了一年多还是两年多应该是,现在韩小公子是14-15岁,下章应该是过年就再加上一岁。

我的妈啊!我家韩小公子终于要长大了!我终于熬出头了!

开心!!!!这里辞若若!求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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